陈扬：深圳自我封闭，广州变得越自大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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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认为深圳能够抢走广州多少风头。当然，抢走广州和香港的一部分生意，深圳做得到。抢生意和抢风头毕竟是两回事。

     广州一直在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定位。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最近在一个论坛上，北京大学教授陈平原告诫：深圳是广州强有力的对手，广州不可小看深圳这个后起之秀。陈教授认为，表面随和、实则自尊心很强的广州人，欣赏乃至崇尚香港，但不一定看得起深圳。我不知道陈教授这个感觉是怎么来的。今天早茶就与各位闲谈广州与深港还有珠江三角洲城市群的关联吧。

     广州高层对深圳的看法如何，我们小民无法触摸到。但就广州人的民间心态而言，我反而觉得不存在看不看得起深圳的问题，而是根本就和深圳没有什么交集。广州人欣赏香港不但因为香港是个国际大都市，更因为广州与香港同声同气，真真正正的常年亲戚来来往往，了解多了，人家又的确是先进，自然看得起自然崇尚。而深圳只是短短30年历史，满城精英来自天南地北，连银行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敬而远之，或者无所谓敬不敬但远之恐怕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倒是广州自己好玩。先是自卑地把上海当成假想敌，谁说广州不如上海就和谁急，后是不知道是谁提出谁是中国的第三城的命题，有点自信地又有点不自信地和天津飙上了。现在又来一个深圳，其实我的问题是：广州需要对手吗？无敌最是寂寞。广州远远没到这个境界。

     要是说抢风头的话，小小的珠江三角洲的城市群里头，能抢尽广州风头的城市也许没有，但能在某个方面抢走广州所有风头的城市有的是。佛山、顺德、南海(当然顺德南海归佛山管)、中山、东莞，哪个地方的发展空间不比广州强？顺德只是佛山下辖的一个区，广州的哪个区可以跟顺德比？北只是顺德的一个镇，广州的哪一个镇或者区敢跟北叫板？不要以为广州的那点文化就比顺德强，不管是传统文化的保育还是工厂企业的歌唱大赛，我敢说广州肯定比不过顺德。当然，大学还是广州多，我们说话要实事求是。但广州的大学也比深圳多啊。话说到这里就清楚了，单独把珠江三角洲两个最大的城市深圳广州抽出来作一个谁抢了谁的风头谁是谁的对手这样的论述几乎是没有意义的。包括广州深圳香港澳门在内的珠江三角洲的现状已经是一个城市群落―――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群落之一。

     说到底，就一城而言，广州的优势只是枢纽，大而化之地说就是南中国人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枢纽。这点无论是香港还是深圳都不能独家取而代之而只能够大家一起玩。至于那些两千两百多年的历史在现实经济的发展进程中是几乎没有什么意义的。香港没有你北京路那条千年古道一样繁荣，深圳没有你的那座城隍庙、没有恩宁路骑楼街照样兴旺发达。

     但是事情正在发生着变化，准确地说珠江三角洲的城市群落大格局正在发生最重要的变动―――南沙规划。一旦南沙的规划远景实现，广州市北靠清远南跨虎门连中山接惠州，要说势力和风头，深圳就真的难望广州的项背了。现实就是现实，城市与城市之间也许根本不存在谁看不看得起谁的问题，只有谁有没有实力被人看得起的问题。

     其实要是说崇尚香港的话，30年前的深圳就真的对香港崇尚得不得了。好像人人潜意识当中未来的深圳就是当时的香港。看的是原汁原味的香港电视，听的是原汁原味的香港广播，讲的是不咸不淡的香港话，高级的宾馆酒楼里花的都是真金白银的港币。30年后我到深圳来工作了，我惊奇地发现了这个城市已经有了一种内生的保守性。与香港一河之隔，但是没有半点香港的味道。大小酒楼食店播放的都是内地的电视节目，香港人开的茶餐厅除外。几乎听不到粤语，各种公共服务的窗口后面的脸孔的那种冷漠，语气的傲慢，办事效率的低下等等，完全像回到了20年前的内地。就文化和生活方式而言，深圳对香港可以说是油盐不进。对于一个标榜时间与效率的经济新城市而言，没有两千多年的城市历史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这个新城市没有在建起雨后春笋般的高楼大厦的同时，逐步建立了属于自己城市的价值观和得到普遍认同的生活方式，就开始自我封闭和走向保守了。因此我不认为深圳能够抢走广州多少风头―――其实我很不喜欢“抢风头”这种表述―――相反，我觉得从长远看，夹在香港和广州之间，深圳的模样会越来越尴尬。当然，抢走广州和香港的一部分生意，深圳做得到。抢生意和抢风头毕竟是两回事。

     与高速发展后的深圳的自我封闭相比，务实低调的广州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自大和孤傲了。从这个角度看，我也不觉得广州面对深圳会有多大的竞争力。自大和孤傲的本质也是保守。总而言之，每一个城市都有其不为别人左右的自身的发展轨迹，在其漫长的发展进程中也会慢慢地生长出修正自身发展轨迹的能力。谁都没有必要着急，急也使不上劲。Tim etells，时间将诉说一切